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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門口,滿院子的狼都騷動了起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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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還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不過她讓小狼撤了警戒之後,也沒見閃電和赤光亂跑,就幹脆將溜馬的地點改到了山上。

這樣一來,她一整天都可以在山上采藥,藥材的種類一多,能制的藥品選擇性自然也能大大的增加了。

帶著閃電和赤光只在山上溜達了兩天,這兩只大家夥就把它們的小夥伴們都一起勾搭來了。

孟彤的采藥之旅有了閃電和赤光的小夥伴們的加盟,又有小狼和狼王帶著狼群保駕護航,簡直霸氣的一塌糊塗。

前有野馬橫沖直撞,後有狼群掂後護航,一行人在山林間浩浩浩蕩蕩的揚長而過,那是嚇呆豹子,驚住老虎,連黑熊見了都呆呆的不敢上前與她們較勁。

每每這種時候,孟彤就生出無限豪情,感覺自己比人猿泰山都要牛逼多。

有了野馬群在前開路,背著塞了近百斤石塊的布袋的孟彤,一邊修練輕功,一邊帶著一眾狼群小弟在山中四處撒歡,采藥範圍一下就擴大了無數倍。

動物其實也是認識藥材的,閃電和赤光極為聰明,它們在看到孟彤挖一株三七時,似乎就明白了孟彤在找什麽,然後就帶著孟彤找到了好幾處生長著三七,大青葉,七七芽等生長止血藥材的地點。

之後見孟彤看到什麽挖什麽時,閃電和赤光似乎終於明白了孟彤是什麽東西都要的。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孟彤簡直跟開了外掛一樣,被一群野馬帶著滿山亂跑,到處挖寶貝。

黃芪,人參,天麻,天冬,何首烏,白術,黃精,前胡,玄參,葛根,靈芝,被閃電它們帶著跑,孟彤簡直是看到什麽采什麽,都快要樂不思蜀了。

所有還沒到采摘時候的藥材,孟彤都做了標記,並做了地圖記下來。

不過在最初幾天的喜悅過後,孟彤一冷靜下來,就不單單只采藥材了,她連所有劇毒的藥草也一樣采挖。

而閃電和赤光的背上的背簍也就從四個增加到了六個,孟彤跟在它們屁股後頭,一路走一路挖,那架勢簡直就跟要把整個山頭都給挖回家似的。

挖到了這麽多寶貝,晚上回家之後,孟彤可勁的制做各種補氣,補血,補脾胃腎虛,解毒清肺,風寒退熱的速效藥丸子。

220準備出行

孟大最近兩月許是因為心情不錯,病情一直都比較穩定,臉色也因為每日的食補和藥劑,看起來很是不錯。

孟彤放心之餘,搗騰起藥丸子來,就更加起勁了。

可各種藥丸子一多,儲存和保管的問題就突顯了出來。

孟彤看著滿滿一櫃子封了臘的笸籮,立即就意識到問題嚴重了。

山中的夏日,屋子裏開了門窗之後,雖然並不算嚴熱,但她最近制的藥丸子數量有點過多了,不但造成了藥材浪費,也讓怎麽保存這些藥丸子的問題提早突顯了出來。

這個時代最主要的密封手段就是臘封,藥鋪裏其實就有藥丸子出售,都采用的單獨臘封的辦法,俗稱臘丸。

最近這大半個月,因為藥材充足,搗騰出來的藥丸子數量實在有些多了,一想到那些藥丸子要是一個個都需要臘封起來,孟彤就覺得眼前發黑。

而且把時間浪費在臘封藥丸上,孟彤也覺得有些本末倒置,想了又想,她才想到一個比較折中的辦法。

於是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苦思冥想的畫了數張圖紙。

第二天一早就拿去鎮上,找了家具鋪子的木匠師傅,要求用樟木定制兩個木制的百寶箱,又去雜貨鋪的言掌櫃處,要求幫忙找瓷窯工坊定制方形的瓷瓶和瓷盒子。

做了瓷制的藥瓶和藥盒子之後,孟彤又想到了她之前一直掂記著的要帶孟大遠行的想法,於是就想畫輛減震的馬車車廂出來。

前世汽車的減震,主要體現在底盤的彈簧、輪胎和坐椅上。

這個時代的科技未必就如孟彤如今看到的這般落後,只不過她現在身處這鄉下的犄角旮旯裏,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科技到底發展到了何種程度,是否已經發明了彈簧這玩意兒了也不知曉。

彈簧於機械來說,說重要也不重要,說不重要,用在適當的地方卻也是極為重要的東西。

在未確定這個時代有無彈簧這東西之前,孟彤覺得自己打造彈簧的用途,最好還是不要讓人知曉的好。

打造彈簧,自然還是得由鐵匠鋪子來做。

大周朝的百姓基本上都比較樸實,且極有職業道德,一般在打造東西之前,與店主約法三章之後,店主一般是不會向人透露客人打造東西的內容的。

為了保險起見,孟彤還特地找了鎮上人最為憨厚、老實的那家鐵匠鋪的掌櫃,打造自己所需的彈簧。

至於怎麽把彈簧裝到馬車上減震,就是另外一個技術問題了。

孟彤繞著自家的木板車廂轉悠了半天,拿著紙描描畫畫,最後卻仍是無從下手。

這個時代的木板車可都是木頭輪子的,要說在車輪子上裹上牛皮或豬皮減震倒也是可以的。

但就這個時代的路況來說,一但下雨,裹了牛皮或豬皮的車輪子在路上跑上一圈就要報廢,這就比較古逼了。

書到用時方恨少,孟彤這時候就深恨自己前世不是學機械的,不然改裝個木板車,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想來想去,孟彤也想不到辦法,到是前世每天都睡的彈簧床,給了她一點靈感。

在與車行的師傅溝通了之後,孟彤果斷把大到誇張的兩個木車輪改成了四個小號的,車輪上留了孔洞的鐵輪子。

而車子的底盤則被孟彤劃分成了無數長長短短的鐵條,螺絲釘和柳帽。

花了一整天測量、計算和畫圖,孟彤分別找了鎮上的幾間鐵匠鋪,同時打造自己突發奇想的減鎮馬車。

半個月後,孟彤從幾家鐵匠鋪裏拿到了打造好的東西,拉回家後,她立即就在院子裏將之拼搭了起來。

盯著這拼搭好的馬車底坐,孟彤才把車廂和貼合在鐵車輪外頭的木輪子給畫了出來,送去家櫃鋪子找木匠師傅定作。

金弓鐵匠鋪的掌櫃,祖上是為朝庭打造過武器的匠人,孟彤琢磨著金弓應該會懂得如何做鎖子甲,想來請她打造些彎曲的粗鐵絲應該也不成什麽問題。

於是她畫了圖紙送去金弓鐵匠鋪,又與金弓溝通了很久一段時間。

可等到七天後取貨時,拿到的鐵絲粗細卻極不均勻。

東西差強人意,孟彤還不能抱怨,畢竟這是手工打造的,她要的時間又緊,金弓能打成這樣,也已經是拼了老命了。

孟彤沒有辦法,只能付了錢,將兩大捆鐵絲拉回家。

現代的席夢絲就是用的鐵絲拉網做成的,孟彤的原意就是用鐵絲做出個簡易的席夢絲,墊在鐵架的馬車底坐上,以達到減震減重的目的。

將粗鐵絲彎折出需要的弧度,原本也是件極為麻煩的事。

只不過這一切在孟彤學武手勁變大之後,就變得簡單的多了。

她尋了個成人手腕粗的竹桿,拿著鐵絲一圈圈的繞在上面,等兩大卷鐵絲全部被她繞出孤度之後,再繞著方形的鐵條架子。

穿過一個個特制的彈簧,來回纏.繞編織,如此編織上下兩層鐵絲網,中間再用略粗的鐵絲橫向固定,彈簧床就做好了。

孟彤做了整整兩天,才把這用於減震的彈簧床墊做好,如此一來,整個馬車就只等馬車車廂到貨了。

可是等啊等,沒等到訂做的馬車車廂,到是言掌櫃說訂做的瓷瓶、瓷盒到貨了。

孟彤一聽,便想到自己訂做的樟木百寶箱似乎也該取貨,於是便把裝組到一半的馬車用油布一蓋,趕著騾車先把百寶箱和瓷瓶、瓷盒拉回來,先忙活起了歸類和封存藥丸子的事情。

因為之前忙活了大半個月,做出來的藥丸子大部分都是補藥,小部分是應急藥品,致於櫃子裏的毒藥和迷藥則都是以前配制的丸劑、粉劑或是液劑。

百寶箱就如現代的豪華化妝箱一般,頂部的鎖扣打開之後,往兩邊拉開便是層層疊疊的格屜。

孟彤把藥丸分門別類的裝入瓷瓶和瓷盒裏,再用白臘密封之後,在瓶子和盒子的外頭貼上藥品名稱,並標記上數量,這才按用途一一存放到百寶箱裏。

221邀請

瓷盒都被放到百寶盒的最底層,而白玉般薄透的瓷瓶則被整齊劃一的擺在上面的格屜裏,方便孟彤自己平時取用。

兩個百寶箱,一個用於存放補藥和應急藥品,一個則用來專門存放毒藥,劃分的清清楚楚。

把藥品都收拾好之後,孟彤大大的松了口氣。

不過她也不敢再肆意的做藥丸子玩了,否則再弄出一大堆藥丸子,她都沒地方放了。

體會到了百寶箱的好用,孟彤隔天就去家俱鋪子裏又定制了幾個小號的百寶箱。

定制回來的瓷盒子、瓷瓶不少,家裏的藥材也不少,孟彤忙了幾天就閑不下來了,於是就琢磨著用藥草調弄些日常用的護膚品。

此時又正逢六月,各種花卉草藥生長正旺,正是做護膚品的最佳時期。

為了做護膚品,孟彤幹脆將那些常用的藥品直接碾成了藥粉存放。

定制的車廂還需要好幾天才能送來,孟彤每天除了上山溜馬、采藥采花之外,便把時間全都用在碾磨藥粉上了。

孟彤常要上山,也不好在護膚品上添加香味,因此除了調給春二娘用的人參面霜和護手霜,有淡淡的人參味之外,她自己用的,倒只是帶了點野蘋果的果香味。

不過在采集做護膚品的原料時,孟彤發現牛背山上帶有濃香的植物其實並不多,既便有香味,大多還是帶毒的。

祝香伶留給她的巫門藥經和毒經裏所記載的藥材,無不是生長在深山裏,可遇不可求的珍稀之物。

這也是孟彤在配制蜘蛛毒時,用上了牧靡草和靈芝,而錢掌櫃解毒,用的卻是水蛭、羊奶和番薯葉的原因。

巫門給大周皇室做了千年供奉也被皇室供養了千年,在醫術上,不管是用毒還是用藥,實在太過財大氣粗了,反而突略了生活中隨處可見的那些東西。

越是對醫術了解的深入,孟彤越覺的巫門的醫術雖然高深,因財大氣粗而到的局限也太過具大了。

若是再不求變,一旦萬一沒了皇室供給各種珍貴藥材,就巫門醫經和毒經上留下的那些藥方,巫門的醫術也就可以作廢了。

再說世上的植物千千萬,任何東西都有兩面性,是毒也可以是藥。

為了進一步弄清楚那些隨處可見的植物的毒性和藥效,孟彤在研讀祝香伶留下的藥經和毒經的同時,也讓錢掌櫃去府城時,順便為她去書肆裏購買幾本常見專門介紹藥材藥性的醫書。

狼毒花長的漂亮,在北方幾乎隨處可見,卻從花到根都帶有劇毒,百姓通常叫它打碗花或悶頭花,但它在醫學上的學名卻做斷腸草。

狼毒花的根、莖、葉均含大毒,卻可制成藥劑外敷,消積清血之效,根部的劇毒配以藥物卻有祛痰、止痛的作用。

三色堇全草入藥,可清熱解毒,散瘀,止咳,利尿。

能用於咳嗽,小兒瘰癧,無名腫毒,用來做護膚品卻也可以達到殺菌除瘡,治療青春痘、粉刺和過敏問題。

丁香無毒且有帶有濃香,花蕾和果實入藥,可治寒性胃痛、反胃呃逆、嘔吐和口臭,還能補腎助陽。

其花做護膚品有殺菌和拔毒生肌的功效,其香味淡時聞著沒事,可一旦過濃時,久聞就會引起人氣喘.煩悶,選成高血壓和心臟病患者頭暈。

孟彤越是學的用心刻苦,越是覺得自己渺小。

跟著祝香伶苦學了一整年,她原本還對自己自信滿滿,覺得有了師傅留下的三本醫書,自己就算不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醫,也是能淩駕於一般醫者之上,可誰知道,只是做了幾瓶護膚品,她就把自己打回原形了。

看著桌子上放著的厚厚的《神農本草經》,孟彤的心情是沈重的。

原本以為拜得名師,得了秘籍,從此便是一飛沖天,現實卻給了她重重的一擊。

巫門的醫、藥、毒三經確實是很不得了的醫學籍,可惜這些秘籍卻只是用來服務皇家的。

想想祝香伶當初用來給她調制洗髓液的那滴五百年的龜血,巫門的藥是神,可動不動就是非勞民傷財不可得的神物,要不是坐擁天下,誰能弄得來這些東西?

如此有局限制的醫術,孟彤覺得自己就是學了,以後也只會被困死。

她要學就好好的學,徹底的學,舍棄掉財大氣粗的毛病,擺脫掉皇室供養的困局。

民間的大夫用路邊的野草都能治病救人,她可不要做個只能用人參靈芝給人治病的大夫。

打定了主意,堅定了決心,孟彤的日子又變得規律起來。

六月二十七這天,孟彤照舊天才剛蒙蒙亮就駕車出了門,準備去鎮上買訂好的豬下水和每日要吃的新鮮菜蔬。

車子才跑上山間的土路,遠遠的,孟彤就看到了村口似乎站了一大一小兩個人。

“彤彤姐!”一聽到山地那頭傳來的騾車聲,石頭立即興奮的沖急馳而來的孟彤猛揮手。

孟彤在兩人跟前拉停了車子,驚訝的看著兩人,“陳大叔?石頭?這一大早的,你們是在等我嗎?”

“可不就是在等你嗎?”陳大叔笑道:“大妞和劉家二小子的婚事定下了,大叔跟你大娘也是忙暈頭了,到今天才想起來沒跟你們說。”

“明兒六月二十八,劉家就要派媒人過來下定了,你大娘說了,要請你們一家做大妞的娘家人,過來一起坐席吃酒。”

“真的啊?”孟彤看著石頭和陳大叔臉上抑制不住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恭喜恭喜,這可真是件大喜事呢。”

這可是第一次有人請孟大和春二娘上門做席呢,孟彤想著自己性格內向又有些自卑的父母,心裏也不禁為他們感到高興,“這樣的大喜事,自然是要去沾沾喜氣的,俺們一家明兒一早準到。”

陳大叔頓時就笑咧了嘴。

石頭有些高興的忘形了,在旁鬼頭鬼腦的叫道:“彤彤姐,明兒你會給俺帶好吃的不?”

陳大叔一聽,立即就沈了臉,回身做勢要打他。

222大妞訂婚

他雖然只是個莊稼人,但一輩子勤勤懇懇,靠自己的雙手養活一家人。

家裏雖然不富裕,卻也從沒餓著石頭一頓,這孩子竟然如此不懂事的開口向人討食?

這讓陳大叔深覺丟了臉面。

“大叔,大叔,石頭跟俺親才向俺討吃的呢,您可不能打他。”

孟彤極時出聲叫住陳大叔,又轉頭對石頭道:“俺最近倒是在山上采了不少野果子,味兒都挺酸的,原本是想今兒去買了糖,做成果醬,過幾天去你家拿東西時給你和你姐帶去的,既然明天你家有好事,俺今兒就把果醬做了。”

陳大叔聞言,臉上的神色雖然沒有剛才難看了,但也還是一臉陰沈沈的,目光極為嚴厲的瞪著石頭,直瞪得石頭頭都不敢擡。

看到這一幕,孟彤心裏其實是高興的。

靠山村對她家有恩的,並不止陳大叔一家,她當初之所以只選擇了讓大妞和陳大娘參與到頭花和荷包的生意裏來,又何嘗不是考慮到了陳大叔和陳大娘忠厚耿直的性格呢?

也正是因為他們有這樣美好的品質,懂得感恩且知足,孟彤才放心讓大妞和陳大娘承包她一部分的頭花和荷包制作。

知道陳大叔正在隱忍著脾氣,孟彤也不敢再多說了,深怕再多說幾句,會讓石頭的屁.股一會兒多受罪。

無視了石頭淚汪汪的求救目光,孟彤揮別了陳大叔,趕著車子逃也似的跑了。

到了鎮上,她先去早市上轉了一圈,買了今日要吃的蔬果之後,又去吳鎮戶那裏取了豬下水,最後才轉到言掌櫃的雜貨鋪,稱了十斤糖,又買了兩個小壇子。

為了做護膚品,孟彤是真的沒少摘野果子。

野山梨結的果子聞著很香,卻也很小很酸,用糖腌制了泡水喝,卻有止渴生津的效果。

回到家,孟彤先把大妞與劉康樂訂親的事跟孟大和春二娘說了,然後又說起了陳大叔請他們一家明兒去坐席的事。

陳家與孟家以前是鄰居,大妞與孟彤又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春二娘雖然整日被陳金枝拘在家裏,對陳家的人卻都不陌生,只不過聽到陳家請他們去坐席時,她與孟大呆楞之後,就顯得很是驚喜和激動。

“那,那俺們可要穿齊整些去。”春二娘說著就站了起來,急急忙忙的去衣櫃裏翻找衣服。

孟彤看著她的背景微微一笑,轉頭又對笑盈盈的孟大道:“爹,俺們明兒撿一籃子山雞蛋隨禮吧,娘再把前兒俺剛買的那幾個花布尺頭,挑兩個適合大妞做衣裳的花色給稍上,這禮應該也很厚了。”

隨禮是水頭鎮附近十裏八村約度俗成的習慣。

走得近的人家之間,若有被辦喜事的人家請去坐席的,一般都會送上一份禮物賀喜,這就叫隨禮。

當然,隨的禮也不須多珍貴,一般送上幾個雞蛋,或是一個尺頭的棉布,主人家就非常高興了。

雖然孟彤現在財大氣粗,不說土豪師傅給了她一張八千萬兩的巨額銀票,光她自己打獵、賣藥材就攢了不少銀子。

但考慮到隨禮是一件互相之間有來有往的行為,禮若送的過重了,反而容易引起了陳家人的不安,孟彤便打消了給大妞送金銀手飾的沖動。

“大妞和陳大娘這大半年跟著你們做頭花和荷包,也賺了不少吧?”孟大看著孟彤點頭,便微微的笑道:“一籃子雞蛋和兩個尺頭,現在對他們來說也不算什麽了,就這麽送吧。”

第二日一早,孟彤去鎮上取了豬下水回來餵了野狼之後,回家就見春二娘和孟大已經起來打扮了。

讓孟彤覺得好笑的是,這兩人在家還能穿綢緞戴金銀,出門做客反倒全換上了素凈的棉布衣裳了,春二娘頭上的釵子和耳墜子也都換成了銀的。

春二娘原還想讓孟彤換上女裝再出門,卻被她以要趕車為由給果斷拒絕了。

孟彤是屬於父母都只能算長得一般般,她卻是繼承了父母所有優點的那種人,不但長著柳眉杏眼,高鼻櫻唇,橢圓的雙頰上還長了一對可愛至極的小酒窩。

以前臉色蠟黃、瘦弱不堪時,她的容貌還不引人註意,但自從把身上的肉養回來之後,孟彤自己每當出門,也都已經有意識的隱藏自己的容貌了。

因為日曬較多呈現出小麥色的皮膚,算是她最為滿意的了,有了膚色的遮掩,她多少能把自己的容貌再掩藏幾分。

只不過自從她使用了自己做的保養品之後,這膚色已經白回來了不少,那張漂亮中帶著可愛的臉就顯得更加紮眼了。

有了趙鐵頭這個教訓在前,孟彤都恨不得能整天在自己頭上帶個帷帽,把整個人都藏起來。

穿男裝時不是挑黑的就是挑藍的,還得用炭筆把自己的眉毛畫粗,一頭秀發也只隨便紮起一條馬尾,只求能幹凈整潔就好,從不敢費心打扮自己。

而今天是在大妞的好日子,孟彤就更不可能費心打扮了,畢竟今天大妞才是主角,她只用做個乖乖女,跟著父母去吃吃喝喝就好。

給閃電和赤光的食槽裏添足了草料和水,一家人吃了早飯收拾停當後,就出門往村裏去了。

騾車“得得”的一路跑進村,因為時間還早,陳大娘家有忙進忙出的都是來幫忙的大娘和媳婦子們,見孟彤把騾車停在院門外,起先還覺得挺奇怪的。

直到看見孟彤提著東西,扶著孟大和春二娘衣著光鮮的進來,才意識到陳大娘請了孟大一家前來坐席吃飯。

“陳大娘,有客到了。”一個小媳婦沖屋裏頭喊了一聲,然後回頭沖著孟大和春二娘三人友善的笑了笑。

孟彤向來不會拒絕別人的善意,見那小媳婦沖自己三人笑,便也揚起臉,回了對方一個燦爛的笑容。

“哎呀,是孟大和二娘來了呀,快,快屋裏坐。”陳大娘從屋裏跑出來,一見是孟大一家,便熱情的招呼起來。

又對孟彤道:“彤彤,大妞在她自己屋子裏呢,你去找她吧。”

223嚇

孟彤沒有立即就去找大妞,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著孟彤和春二娘沒有任何不適的被陳大娘迎進了屋去,這才放心的笑著轉身走開。

大妞的納采禮並不如何盛大,至少在孟彤看來是這樣的。

巳時初,劉家請的媒人帶著劉秀才的大兒子劉志良和媳婦田氏,擔著兩擔子東西到了陳家。

劉志良的挑著的兩個框裏,裝著一對雞,若幹糖果,喜餅和一壇子酒。

那對一公一母的雞,是用來代替大雁的。按古禮,納采原本是需要用大雁的,只是北方大雁不好找,再說農戶人家也沒有那麽多的講究。

因此十裏八村的,不是真正的錢多了沒處燒的人家,一般都是用一對雞來充做納采禮的。

陳、劉兩家的親事是一早就說好的,早就合了八字問了吉兇了,媒人今日過來也就是為了把這個形式走完。

媒人把劉秀才寫的婚書當面交給了陳大娘。

陳大娘和陳大叔雖然都不識字,不過看著婚書上的那一個個整齊四方的字體,還是喜的見牙不見眼。

劉志良的媳婦兒田氏走上前,把一直揣在懷裏的一個小荷包,和兩個五兩的銀錠放到了陳大娘和陳大叔手邊的桌子上,笑著道,“大叔,大娘,這銀子是彩禮,這小荷包裏的則是俺婆婆讓交給您家大妞的禮物,還請您收好。”

陳大娘聞方連忙站了起來,有些忐忑的接下了荷包,觸手感覺像是兩個小小的環。

她不好當著劉志良夫妻和媒人的面打開,便跟媒人和劉志良夫妻告了聲罪,拿著婚書和兩錠銀子就轉身去了大妞屋裏。

荷包裏裝的是兩個小小的,樣式很普通的銀耳環,雖然並不值什麽錢,但對於農戶人家的女兒訂親來說,這已是不可多得的厚禮了。

從另一方面來說,這對耳環也說明了劉家對大妞的看重。

孟彤看不上那對耳環,倒是對那份婚書比較感興趣,順手就拿過來翻看了起來。

“……舍下小兒幸逢天姻,欣攀尊翁令愛,喜結秦晉之好,遂成金玉良緣。謹占!吉期擇定於農歷九月初三嫁娶良辰吉日大吉大利, 特達貴府……”

陳大娘和大妞全都驚訝的看著孟彤,陳大娘忍不住失聲問道,“彤彤,你看得懂這上頭寫的啥?”

孟彤擡起頭,沖兩人微微一笑,順手合上婚書,道:“看得懂呀,俺之前拜了師傅學認藥草,師傅教了俺認字的。”

她學醫的事,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便又笑著轉開話題問陳大娘,“大娘,大妞姐九月就要出嫁了呀?”

“是啊,劉家說康樂今年的童生是一定能考過的,明年就能下場去考秀才了。”

陳大娘一說起劉康樂就滿臉笑容,看來對這門婚事是滿意的。

“劉家說啊,等康樂考中了秀才之後,還要讓他去考舉人、考進士呢,到時候可就沒時間辦婚事了。”

陳大娘說著,又有些感慨的嘆了口氣,“俺也是怕康樂那孩子日後考中了秀才、舉人的,身份不一樣了,會看不上俺家大妞,所以劉家要想早點兒接大妞過門兒,俺跟你大叔也就同意了。”

孟彤轉頭看著滿臉嬌羞的大妞,看著她還沒有長開的身體,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隨即又揚起笑臉道:“那您可得給大妞姐好好調養身子了。”

“俺跟師傅學醫認藥時師傅就說過,女孩子的身子還沒長開之前就嫁人,要嘛就是不好懷上孩子,要嘛就是有孕之後不好生產。”

陳大娘一聽之下不由大驚,“還有這樣的事兒?俺咋不知道呢?”

孟彤笑著道,“您哪裏是不知道啊,您是沒註意那些個事兒罷了。”

“你想想俺們這十裏八村的,但凡有小媳婦兒十三、十四就有了孩子的,哪個生孩子是順順利利的?說句不吉利的,那生產時一屍兩命的,不大多是剛進門兒的小媳婦兒嘛?”

孟彤這麽一說,陳大娘還真把十裏八村的小媳婦都給數了一遍,這不數不知道,一數之後陳大娘整個人都不好了。

“彤彤,彤彤呀。”陳大娘嚇的臉都白了,緊緊的抓著孟彤的手,急道,“你師傅去逝之前,有沒有告訴你這種情況該怎麽解決啊?或都是……她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麽秘方啊?”

大妞見她娘臉都嚇白了,心知不好,當下也顧不得羞澀了,走到孟彤身邊咬著唇道:“彤彤,咱們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你要是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俺,俺都聽著。”

孟彤見她們這樣,便拉著她們一起在大妞的坑上坐下,語重心長的對陳大娘道:“大娘,俺沒想到您會將大妞姐這麽早就嫁出去,不過親事既然已經定下了,現在說什麽也都晚了。”

“這……難道就沒法子了嗎?”陳大娘一下就沒主意了,失魂落魄的。她就這麽一個女兒,如果太早過門兒會讓她有生命危險,她是寧願毀婚也不會把她給嫁出去的。

陳大娘想到這裏,就有些坐不住了,正想起身之際,卻被孟彤給一把拉住了。

孟彤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劉家二哥哥也算是跟俺一塊兒長大的,劉秀才夫妻倆也都是厚道人,這門婚事不可多得,俺可沒有要破壞大妞姐婚事的意思。”

她扭頭看向不安的大妞,道:“大妞姐,你的身子還沒長開,原本身上未來葵水之前,嫁人圓房都是不合適的,不過你婚事都定了,過門之後不圓房肯定是不成的。”

大妞被她說的臉都紅了,陳大娘聽著也有些不自在,嗔道,“你一個小女娃子,咋張口閉口盡說些嫁人圓房的話?也不知害臊!你這都是跟誰學的?”

“俺師傅啊。”孟彤不甚在意的道:“俺跟俺師傅識藥學醫的,什麽藥用來治什麽病,她以前還要讓俺倒背如流呢,要是俺記不住,可是要受罰的。”

孟彤說著笑了笑,又道:“大妞姐的情況,其實並不難解決,現在過門的日子既然已經定了,那就只能跟劉家人商量,讓大妞姐這兩年先暫時不要孩子。”

224出主意

劉家的婚事推了確實可惜,要是劉家能同意讓大妞過門之後先不生孩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可劉家之所以要早早的接大妞過門,只怕就是存了想讓劉康樂早日開枝散葉的心思,他們豈能同意讓大妞晚幾年再要孩子?

一邊是女兒的安危,一邊是難得的好婚事,陳大娘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六神無主的囁嚅著,“這……這能成嗎?”

“為了大妞姐好,這兩年先把她的身子給調養了,等過了十六歲之後,大妞跟劉二哥就是要一年抱倆也成啊。”

孟彤的話音一落,就被羞極的大妞推了一把,“哎呀,看你說的那是啥話。”

要不是孟彤反應快,極時抓住了一旁的陳大娘,差點兒就要被大妞給推下炕了。

孟彤似真似假的轉頭對大妞怒道,“大妞姐,俺說的可都是大實話,俺句句都是為了你好,你咋還恩將仇報把俺往炕下推啊?”

“俺不是故意的,俺,哎呀。”大妞推了那一把之後就後悔了,手足無措的想要解釋。

倒是陳大娘看出了孟彤眼底的戲謔,沒好氣的輕拍了孟彤一下,嗔道:“你這丫頭,可不興欺負你大妞姐。”

孟彤笑了笑,轉而又正色的跟陳大娘道:“大娘,俺跟你說正經的呢,大妞姐這事兒還得您親自去劉家說,越早跟劉家人說開了越好,時間拖得久了,要是讓人覺得你們拿喬,可就不好了。”

陳大娘低頭想了想,便道:“劉家的大媳婦兒今天也來了,俺這就把她請進來說說這事兒。”

“等等!”孟彤連忙一把拉住她,哭笑不得的道:“大娘,您讓俺說你什麽好呢?這事兒可關系著大妞姐的後半輩子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您不自己去劉家說,還打算讓人劉志良他媳婦兒傳話啊?”

“咋啦?這事兒讓劉志良他媳婦兒帶回去給跟劉秀才他婆娘說,不是正好的嘛?”

孟彤就差點兒沒翻白眼了,“劉家大媳婦兒向來是個有些心機的,雖說人不壞吧,可誰的心不是偏著長的?”

“劉家兩兄弟一起跟著劉秀才念書,劉志良打小兒就沒劉康樂聰明,童生考了兩回才考上,明年若是跟著劉康樂一起下場,這秀才也是考第二回了。”

“劉秀才夫妻倆要是一碗水端平還好說,可他們打小就偏寵劉康樂,你說那田氏心裏就不會有點兒想法?”

陳大娘被孟彤問的沒了聲音,大妞忍不住在旁期期艾艾的為田氏幫腔,道:“那,那也不至於害俺吧?”

孟彤聽了不由對她冷笑,“親生骨肉還有俺奶那樣的呢,誰知道那田氏心裏是怎麽想的?”

大妞偷眼看陳大娘低著頭沒說話,便大著膽子去懟孟彤,“哪兒就有你說的那麽嚴重了。”

孟彤知道陳大娘需要點兒時間想想,便也耐著性子跟大妞道:“你可別不把俺說的話當回事兒,別看你比俺大三歲,比起看人來你可真不比不過俺。”

“趙家的那件事兒之後,俺師傅就教過俺說人心隔肚皮,咱做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看趙家老爺子和趙平九之前在村子裏的名聲好吧?你能想得到他們會為了鐵頭的事兒,那麽埋汰俺,不拿俺當人看嗎?”

“咱們跟鐵頭也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你能想得到鐵頭會誣賴俺沒還他家錢,還想拿俺家欠他們家錢的事訛俺給他做小嗎?”

大妞被孟彤問的嘴巴微張,完全無言以對。

孟彤一攤手,看著她一臉”你看吧”的表情,道,“要是沒有趙老爺子弄出的這麽一檔事兒,俺自己都不相信那個俺家只要一出事,就第一個來幫俺家忙的平九叔和邵嬸子,背地裏竟然那樣厭惡和嫌棄俺爹娘。”

“誰又會想到他們其實只是想在人前擺出一副熱心助人的樣子,背底裏壓根就看不起俺們一家。”

孟彤說著就幽幽嘆了口氣,“出了這檔事兒,俺師傅當時就跟俺說,人心隔著肚皮長,誰也搞不清楚別人心裏倒底是怎麽想的。”

“這世上的人,有人為名,有人為利,總會做些讓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是完全跟你沒有利害關系的人,你都得防人家一手,更別說是像你跟田氏這樣的妯娌關系。”

“說句難聽點的,你嫁過去之後,雖然劉家沒有分家,可其實你們就是兩房人啊。”

“劉志良是長子,劉家的家產照理大部分都是該歸他的,可咱們大家都知道,劉秀才兩夫妻打小就偏寵劉康樂,這兩兄弟一碗水端不平,你覺得田氏心裏還會舒坦?”

大妞輕咬著下唇,顯然是把孟彤的話給聽進去了。

大家都在一個村裏住著,對誰家的情緒都知根知底。

都說爹娘疼麽兒,劉秀才兩夫妻對劉康樂和劉志良兩兄弟,那完全是兩種態度的。

孟彤又轉身看著一直沈默不語的陳大娘,道,“就算田氏是菩薩轉世,心善的不得了,不會把大妞姐的事情拿出去說。”

“可萬一她一不小心跟誰說漏嘴了呢?做夢說夢話被人聽去了呢?大娘,您敢拿大妞姐的名聲去賭別人不會出錯嗎?”

陳大娘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目光驟然變得堅定起來。

她擡頭感激的看著孟彤,道,“彤彤,謝謝你,要是沒有你今年點醒大娘,你大妞姐今後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孟彤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道,“俺也是被人欺負怕了,所以不管啥事兒,都先下意識的往最壞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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